午后。
尚且是初*时节,有两只黑黄相间的黄鹂儿,落在听雪堂院里那颗大桂花树的枝桠上,婉转悠扬地叫着。屋*林知意正在zuo女红的动作,随着这清脆的啼鸣,一点一点地慢了下来。终究是抵不过周公mei意,针线从*尖滑落,在只余鸟鸣的静谧中,mei人支着腮,靠在小几旁睡着了。
她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,zuo了个没*没脑的梦。*体是什么*rong她记不真切,只记得先是梦见一个少年躺在地上,浑身是*地喊“姐姐救我……”其次是一个男子坐在石桌边对她道:“阿月真好看。”最后连人都看不见,一片空茫中只听到有第三个声音叹道;“若有来sheng……”阿月是林知意*名,她素来体弱,**还在时就极少让她*面,**仙逝后她就更少出门了,拢gong见到的外男就没有几个,梦里那几个男子她更是一点印象也无,他们如何得知她*名来?更叫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听梦里那三人说话的时候,她竟然感到心里一阵深深的悲伤,醒来时腮边还带着一点凉意,伸手一摸,不知何时落下了两行清泪。
没等她细想,一阵嘈杂声从外面传来,心道不好,她赶快用帕子hu*抹了两把,把*泪擦了,又对着铜镜看了一*,所幸,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与平时没什么两样,*眶也没红肿。刚zuo完这些,笃笃的敲门声就响起来,是她的两个丫鬟雪淞和雾澜。
“小姐,老爷和fu人传话请您去前院,说是有要紧事情。”林知意一听这话就有种不大妙的预感:“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?”两个丫鬟齐齐**,都道不知。
罢了,左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,不然喊的人该是林兰芷才对。略微打理一番,两个丫鬟扶着林知意来到前院。平阳侯,也就是她爹林德正,和林德正的续弦吕氏早就已经等在那里,对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点*哈腰的,也不知是在zuo什么。
林德正一抬*,看见林知意走近,ma上笑着对她招手,这也就算了,居然连那吕fu人也破天荒地对她*出了一个怎么看都是真心实意的笑,看得林知意心里一阵恶寒。她这便宜爹平时看见她就跟没看着似的,便宜后*就更不用说了,没鼻孔朝天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。事出反常必有妖,她的心提了起来。
那*中来的太监瞧着很有些脑满肠肥,这会笑呵呵地立在树下,见到林知意,两*一亮,赶忙甩了甩拂尘迎上前来。
元喜是当朝大*总管,此番他来平阳侯府乃是替皇上传一道赐婚圣旨。他先是凝神仔细打量了林知意一番,然后不住点*,*前这姑娘,这身段,这样貌,的确是一等一的好,即使带着显而易见的病气,也*毫不影响她的rong颜,反而更添了几分西子捧心的风韵。难怪平阳侯那么有信心同皇上自荐。林知意也认出来这太监是谁,遂同他行礼问安。元喜赶忙侧过身子,并不受她这一礼,随即又还礼回去。开玩笑,虽然这圣旨因何而下他们心知肚明,看*前这位的样子也知道她多半在府*不大受宠,害,谁家愿意把受宠的宝贝千金送去那种地方啊,听说这还是*女呢,元喜敏锐地嗅到了一*八卦的气息。但不论从前怎样,也不论她日后如何,这圣旨一下,她的地位就摆在那里。能在皇*里混出*的个个都是人*,zuo事也滴shui不*,看碟下菜的事情只有那些个目光短浅的人才会gan。这样想着,元喜愈发恭敬起来,从怀中取出圣旨。
一旁早有下人拿了蒲团垫在地上。雪淞和雾澜扶着林知意在蒲团上跪好,随后同周围其他人一起,黑压压地跪了一片。
元喜清了清嗓子,朗声宣读: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——兹闻平阳侯府*女林氏知意,品行端庄,恪恭持顺,柔明毓德,克娴于礼,恰逢妙龄之年,特*婚秦王世子正妃,责有司择吉日完婚。钦此——”念罢,他躬身向着尚且没反应过来的林知意笑眯眯道:“林姑娘,接旨吧?”
林知意垂着*无声地长舒一口气,竟有种“果然如此”的释然。她平静地谢恩后起身双手接过圣旨,又朝身后轻轻喊了一声:“雾澜。”雾澜会意,赶忙从袖里掏出一个装着金叶子的荷包塞给元喜。元喜连连道谢,接过后在袖中掂了掂,心中满意,对她的评价又gao了些许。
送走众人,林知意带着丫鬟回到屋里,*心久久不能平静,倒没有多少惶恐不安,就是有点小小的失落。两个丫鬟也面面相觑,雪淞忍不住道:“小姐……那秦王……”世人皆传,那戍守北地的秦王长得是青面獠牙,凶神恶煞,画像可止小儿夜啼,这样一看秦王世子又能好到哪里去?他们确是守护大周朝的英雄不假,可那是对于接触不到他们的百姓而言的,真要自家小姐嫁过去可就得另说了。更何况北地苦寒,原本在大fu人仙逝后,小姐的地位便显而易见地一日不如一日,这下可好,有道是屋*偏逢连夜雨,什么坏事都叫自家小姐碰上了。雪淞气道:“肯定又是fu人和老爷说了什么……”
*见着自己的丫鬟嘴上没个把门的又要说些大逆不道的话,林知意只觉得*又疼起来
,太阳*突突直跳,赶忙从桌上的糕点盒里捏起一块*皮酥塞进雪淞嘴里,无奈道:“别再说了,仔细隔墙有耳,回*挨板子。”随后也忍不住幽幽地轻叹:“没想到,我竟要嫁个丑男人。”
但想想也是。她一个和秦王世子八杆子打不着的世家小姐,自*因为身子不好,娘*鲜少让她抛**面,而自娘*去世、父*将原先的贵妾吕fu人扶正后